2006年12月13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十四版:警世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从司机角度看贪官,可以发现贪官不为人知的一面。
贪官的司机
王春山 刘保伟 王克

  三个方案考查司机
  故事发生在河南省某县。这位领导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唯独特别“怕死!”他走马上任后,多次在会上说:“一个负责人的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还谈什么政绩呢?”对此,下属心知肚明。一些人把购车、选司机工作,视作是一次接近领导的大好机会。很快,有关部门勒紧腰带破例给这位领导购买了一辆“奔驰”高级轿车,价值210万元。
  接着,“司机选秀”开始了。一名叫马正义的司机从100多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他26岁,中共党员,18岁入伍,服役期间给某支队长专业开车5年,荣立三等功两次。此人长得很帅,为人忠厚老实,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好司机。
  尽管如此,领导还是不放心。于是,他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个司机是骡子是马,我要拉出去遛遛!”于是领导亲自拟了3个考查方案。
  一是看“技术”。2000年国庆假期,领导让马正义开着“奔驰”,出门考察旅游资源了。带着老婆和女儿,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他首先“考察”了江西的庐山、景德镇、婺源、井冈山,接着在湖南拜谒了炎帝陵墓后,北进“调研”了安徽的黄山和湖北的武当山,后来在归途中,又驱车近千公里,从四川省境内的峨眉山辗转赶到陕西省的华山“交流取经”,前后行程1万多公里,耗费公款15万余元!此行结束后,他只字不谈怎样开拓发展当地旅游业的事,但得出一个结论:“马正义这个司机的专业技术还可以!”
  二是看“忠诚”。2000年11月27日夜9点,北风呼啸,天寒地冻,领导根据事先的安排,突然命令马正义开车把他送到市里最豪华的桑拿洗浴中心去参加一个全市服务业先进单位领导人的“座谈会”。谁知,这个“会”一直开到次日7点。其实,这天夜里,领导在桑拿中心老板的精心安排下,不但洗了桑拿浴,还与两名女性鬼混。马正义在冰天雪地里,一直守候到早晨,才把领导接走。事后,领导对马正义说:“我的工作方方面面,不分白天黑夜!记住,你对一个领导的忠诚,就是对党的事业的高度负责啊!”
  三是看“品质”。春节后的一天,领导陪几个客人吃饭,并故意让客人把送给他的15万元好处费“遗忘”在轿车后座上。饭后,领导不动声色地让马正义把车开回,他却若无其事地在客人的邀请下,到深山里打猎去了。谁知,两天后,他前脚到家,马正义提着皮包后脚跟进,报告说前两天有客人把皮包遗忘在车上。他满意地拍了拍马正义的肩膀,态度严肃地说:“记住,做一个称职的司机,就要时时处处守口如瓶。”

  一年“滚坏”68只轮胎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正义也顺理成章地成了红极一时的人物。“近墨者黑”,他开始学领导的样子,开始损公肥私了,并逐渐摸索出了“三种”赚钱途径。
  第一种,轿车本来没问题,他故意制造问题。一次,他开车送领导到外地开会,对领导说,汽车还在磨合期,排气管声音有问题。征得同意后,他把车开到专业维修站,经站里检查后发现车子没有问题,只收了100元检查费,他一甩手却给了人家300元,心照不宣,维修站给他开了一张2500元的维修费发票。
  第二种手段是倒腾汽油。如果领导的车子外出,汽车加油一般都是现金交易,这就给马正义捞取不义之财创造了机会。马正义平时除了克扣油票、少加多报外,还利用“特权车”,先后在石油公司下设的3个加油站累计赊欠汽油款高达43000多元长期不还,而这个公司最后只得以“漏损”结账。
  2003年,领导再次率团到四川九寨沟“考察”。这次行动统一组织,统一管理,有18个有关单位的领导参加,共出动各种轿车24辆,而沿途所有车辆加油这一块,统统都归马正义具体负责。结果,一共开了10天会,仅汽油一项就消耗了21万多元,而马正义结账时开出的数额却是近54万元,超额的部分油款,由与会单位各自分摊,弄得那些单位有苦难言。事后,马正义把这次“考察”所赚的32.4万元中的30万元,送给了领导夫人。
  第三种手段是倒腾车胎。前面说过,马正义是领导的铁杆司机,所以领导对马正义的所作所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就没有过问过。因此,马正义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手段越来越高超,并且和三四个汽修厂挂着钩,狼狈为奸。
  2005年1月,他和某汽修厂串通后,汽修厂给他开了维修更换两只轿车前轮胎的发票;3月,他又从另外一个汽修站开具了一张维修更换轿车4只后轮胎的发票;5月,他又弄来一张维修更换8只轮胎的报销发票;7月,他随领导外出,回来后袋里又装着一张更换10只轮胎的发票……
  2005年一年,马正义报销了68只价格昂贵的高级轿车轮胎。

  六年收受高级烟酒上千
  好些官员在尊重领导的同时,还把目光紧紧地盯在领导的司机身上,其实是指望司机能够承上启下。
  该领导平时除了把别人直接送给他的大笔大额贿金亲自收受外,其他如收受社会各行各业五花八门的烟酒和小额贿金、首饰、电器等,他都交给司机处理。马正义受宠若惊。为了对领导负责,马正义建立了一个账本,注明礼品名称和送礼人单位、职务、姓名、电话及他们请求帮忙所办的事情。
  同时,为了遮人耳目,他还在自己家二楼腾了两间屋子,专门给领导存放受贿物品,并且每半月汇报一次,核对账单、交纳钱物,从不疏漏。
  更高明的是,领导从来就没有忘记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场合和机会为自己“树碑立传”。每到年底,他都要让司机把一些数额较大、价值稍高,但是对自己仕途和名誉影响不大的贿金和贿品,直接送到纪委审核充公。案发后,经检察机关和纪委核对:6年时间里,这位领导主动交纳的钱物折价高达280余万元。他还让广播、电视、报刊一齐上,以充分宣传自己清廉的形象。
  领导也没有亏了自己的铁杆司机,他一手把马正义的爸爸从一个亏损的企业调到一个局里,还把马正义在山区教学的妻子调到市财政局上班;除此之外,还经常把收受的小额贿金送给司机,经常把吃不完、用不尽的礼品赠送给司机家属。
  案发后,根据马正义的口述和记录显示:在给领导开车的6年时间里,他代收或者直接收受保管的各种高级烟酒就高达1467条(件)、还有金银首饰若干件。检察机关在查封时,发现这些贿品竟然堆满了两间屋子。
  另外,经检察机关核实,他还为贪色的领导拉过“皮条”,做过说客,为保证领导安全无恙,他还熬了十几个通宵,守候在门外“站岗”、“放哨”。

  司机从中渔利180万
  2006年4月2日,在该领导入狱的第16天,马正义也案发了。经侦查认定,马正义采取欺蒙的手段,从中作梗“克扣”贿金180万元,又从其他途径获赃款31万元,共计获得赃款211万元!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检察机关询问马正义:“你明知这些赃款赃物是送给领导的,而你却采取欺蒙手段从中作梗克扣,这些事你当时告诉他了吗?”马正义说:“像这些送给领导的大额款项,一是我立即向他进行汇报,二是有明细台账记录备查;但是,领导工作很忙,好几年没有过问此事;我想,肯定是他忘了,或者是他有意送给我用的,反正这些钱又不是他的工资,不花白不花!”
  案发后,“领导”退交赃款1107万元,马正义退交赃款160万元和房屋一栋;两人库存的所有赃物全部没收,而且都能配合检察机关办案,一批“追官族”和行贿人相继入狱。
  据《检察风云》